家裡今年真的發生了好多衝擊人心的大事,5月,高齡88歲的奶奶,原本仍很旔朗的照料中風的父親,幫我照顧朔妹,好讓一直很窮困的家人可以全心的工作,也讓暫時分居的我可以努力拼經濟,減輕朔爸的負擔,哪裡知道,突來的腹痛,讓奶奶一住院,就長達2個多月,其中一度病危到我們連靈堂,壽衣都準備妥當,卻讓求生意志強烈的奶奶,硬是躲過生死大劫,如今在家靜養,除了無法下床走動,頭腦靈活,中氣十足,變的非常愛吃,我的母親在照顧上非常辛苦,因為廚藝很棒的奶奶,原本就很會挑剔我母親作菜的方式,現在生病了,受困在一方病床,無法隨意走動,難免情緒惡劣,常常出口成傷,我在一旁聽的氣爆,母親卻是溫柔跟阿嬤講理,明白讓阿嬤知道,她說的話有多令她傷心,結果就是,奶奶偶爾仍會亂發脾氣,但次數已經減少很多了.
原本照顧兩個病人,對母親來講就是很沉重的負擔,誰知道原本努力工作,獲得老闆重用的大哥,在勤奮工作已經將負債全部償清,正打算開始好好成為家裡經濟大柱的他,在10月份因為工作意外,膝關節開刀,母親又陪哥哥在醫院住了幾天,我則帶著朔妹回家支援,然後母親回到家,照顧的病人變成了3位,我因為不忍心母親勞累,就常取得朔爸同意回家幫忙,幸好婆家的媽媽,大姑小姑都很支持我,讓我很無心理壓力,小姑跟我說:姐(她說我是家人,不喜歡叫我大嫂,只叫我姐),能孝順自己的爸爸媽媽,再來孝順自己的公公婆婆,那才是真孝順.家境很好,非常有威嚴的大姑,也對我說:我都跟媽講,她自己的兒子沒有多好,能娶到妳很福氣的了,況且媳婦又不是妳生妳養的,妳讓她全心照顧自己的爸媽,以後她才會更孝順妳.就這樣,我因著婆家全部人的全力相挺,回娘家的次數非常頻繁,母親因為這樣,對我婆家充滿感激.
大哥在11月回公司上班,工作任務是:接聽電話,家人都明白,那是老闆的善意照顧,知道大哥非常需要那份薪水,大哥的同事對大哥也非常親切尊重,常幫行動不便的大哥服務,這樣的盛情讓大哥反而壓力更大,也更希望腳傷能快點痊癒,更拼命工作來報答老闆的知遇之恩.
就在大哥11月上班之後,有比較寬心的家人,又面臨一個更大的衝擊,11/23我開著大姐夫送我們家的新車,載著父親去成大聽切片報告,一路上父親因為緊張,表情很凝重,朔妹貼心問著外公要不要喝豆漿,要不要吃麵包,父親強打著精神,跟她說不要,我故意跟父親說,朔妹真的很愛她爸爸,長大了,一定會像我對你一樣,感情那麼好.媽故意在一旁說:哪有好,最會罵妳,又愛教東教西.我知道爸打我小時候就比較偏心我,載我唱歌趕場載了10年,第一次交男朋友,因為他不准,冷戰到他躲在棉被掉眼淚,第一段婚姻的歸寧夜,在我離開後,他坐在喜宴場地上嚎啕大哭,嚇壞一大票親戚鄰居,邊哭邊說:哇不甘拉....,他的捨不得惹出媽媽妹妹們的眼淚,10年後,我鬧離婚,全家人對我怒顏冷眼,爸卻是沉默面對,一反他的暴怒性格,我爸不是一位好丈夫,也不是一個可以當模範的好父親,他卻是我最愛的父親,我記得小時後,他愛幫我洗頭,總讓我躺在他腿上,用水杓一瓢瓢仔細的沖乾淨我的長髮,我記得他愛我跟著他開的卡車到處走,我記得我不愛吃飯,被家人罵,他騎著野狼載我到柑仔店,耗了很久,最後選了一罐當時很貴的海苔醬讓我拌飯吃,一次去鄉下趕場,騎在整路的草蚊仔密密的飛進他的眼的小路,他只叫我躲好,我卻感受到蚊子飛扎進眼睛裡,父親疼痛的抖動,一次被參加喜宴喝醉酒的客人吃豆腐,委屈的掉眼淚,父親火爆的一個拳頭呼下去,讓我傻眼,父親管教我比其他手足嚴格,他總說讓妳當歌手就很讓人看不起,如果行為不端莊以後怎麼嫁人.
中風後的父親,脾氣更易怒,但是只要知道我跟朔妹要回去,就會開心的不得了,母親偷偷跟我說:妳爸說,全部的孫子裡面,就屬楊朔對他最孝順.朔妹對外公的好,全家族都知道,外公的尿壶她會倒,外公咳嗽,她會急忙的拍背,外公要吃橘子,她會剝皮,外公要擦臉,她會拿了毛巾去浴室弄濕,請我擰乾,她再雙手奉上,等外公擦完,她會折整齊掛在椅背上,三不五時幫外公按摩,剝腳皮,朔妹不管人在何處,只要聽到外公喊人,她會一直盧說外公是在叫她,不准別人幫忙,好像外公的專屬看護一樣,3歲的她這半年多來,真的讓外公的心很溫暖......
這樣愛她的外公,卻被醫師告知罹患口腔癌第二期,我到現在還是很難接受,反倒是父親知道結果後,神色反而放鬆下來,問醫師能否不開刀,醫師明確表示非開刀不可,只是父親有糖尿病跟中風,風險會比正常人高,而且要去除的頰肉很多,屆時還要用身體其他部位的肉填補,是口腔外科跟整型外科合併會診的大手術,我跟母親心沉到谷底,父親卻跟小朔玩著按摩遊戲.
母親回到家跟奶奶說明父親的病情後,兩個人哭成一團,我跟妹只能安慰,要他們堅強面對,我卻是在開車回高雄的路上,趁朔妹睡著,才開始掉眼淚,捨不得多病的父親,還得動那種攸關生死的大手術,也不懂為甚麼我家總是那麼不平安,真的是因果嗎?共業嗎?篤信佛教的朔爸,要我多頌經唸佛,迴向給父親,盡人事聽天命,其它不要多想,更不要怨天尤人,損福報.
晚上去電大妹,問父親心情,大妹說老爸沒啥改變,要我寬心,別太緊張,正面思考,正念很重要,我也要加油,努力儲備精力,屆時還要分擔看顧術後父親的重責大任呢!希望一切會平安圓滿!!
